年8月15日,日本政府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共中央审时度势,决定在东北创办一所航空学校。
01
为什么选址东北
东北,是日本侵华的大本营,臭名昭著的日本“关东军”及“”部队等都在东北,为了给全面侵华提供条件,日本不仅在东北掠夺资源,在工业和军事建设上也下了一番功夫。抗日战争结束后,当时东北有侵华日军战败后遗弃的多个机场和大量飞机、航空器材,可以争取为我所用。中共中央决定派遣储备在延安的航空人员开赴东北。年9月初至12月中旬,受党中央委派,由王弼、魏坚、常乾坤带队,分三批由延安出发,随后从汪伪空军起义的白起等人,经苏北、山东陆续向东北进发,于年上半年陆续到达通化。
02
创办航校
从延安派到东北筹建航校的人员都具备一定的航空专业技能,但仅有区区几十人,能够熟练驾驶飞机的飞行员更是寥寥无几,显然难以满足一所航校的教学需要。面对困难,中国共产党人以特有的胸怀、胆识和智慧,创造了化敌为友、尊“敌”为师的范例。
日本战败投降后,驻沈阳附近辽阳机场和奉集堡机场的日本关东军第二航空军团第四练成飞行大队的多人于年9月9日,在大队长林弥一郎少佐的带领下,开始向南逃跑。被冀热辽军区12团发现并包围,经教育劝降,这支日军航空队表示愿意向我军投降。
解除武装后的日军航空队思想上仍有顾虑,但是随后解放军一系列举动很快让航空队人员感到意外并深受感动:受降部队自己吃的是高粱米和玉米,而航空队人员吃的是供应量极少的大米;12团还派人把林弥一郎等10人接到凤凰城,以一桌丰盛的酒席款待了他们,希望他们回到辽阳后看管好飞机,并送来了5头牛和50只羊,让他们带回去吃。特别是“东总”参谋长伍修权在与他们谈话中,注意到林弥一郎不时盯着自己腰间佩带的手枪,于是不假思索拔出手枪放到了林弥一郎手上,同时告诉他,这支勃朗宁手枪从长征开始就一直带在身上,现在送给他作为纪念。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林弥一郎和他身边的人再一次被中国共产党人的胸怀、气魄所打动。其后不久,除少数人外,这支日军航空队的多名成员参加了筹建东北航校的工作。成为我党拥有的第一支既有飞机又有人员的航空力量,成为日后建立航校的重要技术来源。
沈阳航空队成立后,各项工作立即展开。边搜集飞机和航材,边招收学员。正当此时,东北的军事形势发生了变化。东北局和“东总”遵照中央退出大城市的指示精神,命令航空队火速迁往位于沈阳正东的通化。
建立航校,要有飞机、机场和航材。航校筹建人员不顾天寒地冻,顶风冒雪,奔向各地搜集飞机和航材。
年10月至年5月,搜集航材人员在东北30多座城镇和50多个机场,共搜集到各式飞机多架,飞机发动机多台,油料数百桶,酒精多桶,航空仪表多箱,各种设备物资多马车,为航校建设准备了一定的物质条件。
选调学员的工作也很快得到落实。抗大山东分校的多名学员到达通化,从中选调人转入航空队,又从通化炮校选调5名学员。年1月1日,东北民主联军航空总队成立。航空总队下设民航队、教导队、学生队、机务队、修理厂等机构,共有多人,其中,来自“东总”和延安的领导干部及警卫人员、新招收的学员共多人,日籍留用人员多人,还有20多名朝鲜人。
年3月1日,东北民主联军航空学校正式成立。这所航校的建立,揭开了我党我军航空事业发展史的崭新篇章,成为我国航空事业发展的重要里程碑。
03
艰难办学
东北老航校建校于通化,起飞于牡丹江,壮大于密山(东安),发展于长春。随着东北战局形势的变化,航校在3年9个月的时间里历经4次大搬迁,千里辗转,边建边训,从小到大,不断发展,在艰苦动荡的环境中成功地培养出一批批各类航空人员。
年2月,国民党军队向东北发动进攻,“东总”决定刚刚在通化成立的东北老航校立即搬迁到牡丹江的海浪机场。老航校在搬迁中创造的马拉飞机成为人民空军发展史上罕见的一道奇观,一直传颂至今。
航校开始用日式“九九”高级教练机组织教员班飞行训练。由日籍飞行教官在“九九”高教机上带飞,很快完成恢复飞行,形成了教学能力。7月,飞行一期甲班12名飞行学员同期开飞。随着飞行训练的展开,飞机轮胎和螺旋桨不够用了。于是,就出现了几架同型飞机轮流使用一副螺旋桨、一组机轮的奇特场景。用小油桶给飞机加油,拎着马灯做飞行准备,用自行车打气筒给飞机轮胎充气,点燃木柴给飞机发动机加温等世界航空史上罕见的情景,在航校训练中却是司空见惯。
10月,国民党军占领长春,牡丹江地区受到威胁,海浪机场遭受国民党空军飞机空袭更加频繁。东北老航校不得不离开牡丹江,搬迁到了靠近中苏边境的东安。
东安虽然偏远,但仍时常遭到国民党空军飞机的空袭。航校认真研究敌机的活动规律,发现空袭大多发生在早8时后至15时前,原因是敌机从长春、沈阳飞到东安至少需要2个小时,必须天亮后起飞,天黑前返航。于是,航校对飞行训练时间做了调整。天亮进场,日出开飞,然后把飞机推进掩体躲避敌机袭击。15时至日落再组织一班飞行。大家把这种早晚班飞行的办法,叫做“你飞你的,我飞我的,各飞各的”的“空中游击战法”,这种“空中打游击”,成为航校特有的飞行训练模式。
航校面临的最大困难仍然是飞机、器材和油料的不足。轮胎紧缺,修理厂克服种种困难,精心设计制作出新的轮毂。航空油料没有铁路专用线和输油供油的专用设备,就人工用管子抽再运到航校。为了点滴不浪费,就组织人员戴上防毒面具轮流钻进槽罐车里用盆往外舀。油底子都用纱布沾,再拧到盆里。训练飞机数量不足,就组织试制滑翔机。
在战争年代特殊环境下,东北老航校探索出独特的训练模式。
为了解决教学力量不足和教材少的困难,全校所有懂得航空理论和飞行技术干部兼任一些课程的教师,动手编写教材。
航校仅有4架破旧不堪的“英格曼”初级教练机和10余架“九九”高级教练机,没有中级教练机。怎么办?有同志提出,直上“九九”高教机训练。有人因风险太大表示反对。学员们表示,为了学飞行,牺牲都不怕,还怕困难?航校开始直上“九九”高级教练机的飞行训练。
随着飞行的增加,油料消耗量越来越大。解放区不能生产,从外国进口也不可能。航校就进行以酒精代替汽油的试验,先是用酒精混合汽油,后来随着汽油不断消耗,只能全部用酒精。用酒精代替汽油,是中国航空训练保障史上的重大创新。
年,航校从黑龙江东安迁回牡丹江,训练机种增加了美式P-51型飞机。这种飞机是单座战斗机,为适应训练需要,航校又组织技术人员,将其改成双座教练机。
年3月8日,常乾坤和王弼在西柏坡,向参加七届二中全会的中央领导汇报航校情况。毛泽东高兴地说,过去在延安办不到的事今天办到了,称赞航校为人民空军培养了一批“种子”,连说了两个“了不起”。3月17日,中央军委决定从东北老航校抽调人员成立军委航空局。
年10月1日,以老航校人员为主组成的空中受阅编队接受新中国的检阅。11月11日,空军成立后,为了适应迅速组建大批航空兵部队需要,经中央军委批准,组建了6所航空学校。在3年零9个月的时间里,东北老航校培养出了各类航空技术人员名,后来都成为新中国建设空军、民航和航空工业的骨干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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